──廢棄宅第──
這地方果然是很難尋覓,他們下了馬車,七彎八拐的走入像迷宮般的巷弄,愈走愈偏僻,最後轉入一條窄巷,卻彷彿走不到盡頭似的,沿路濕氣凝重,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噁的霉臭味,正當他們懷疑是不是走錯路時,總算走完這條窄巷,才猛然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,面前的景象著實令他們錯愕,這竟然是條...死巷!
「塔維多,這...怎麼回事?難道我們迷路了...」尤柳詩湛藍的深眸,有了一份焦慮,她擔心再延遲下去,瑪麗亞姐姐、還有以薩將有生命之憂
「尤柳詩,妳先別急,那幫人的目的是妳以及金庫鑰匙,在還沒見到妳之前,是不會加害他們的,依照地圖的路徑是這裡沒錯,我們四處找找,看是否有可疑的地方...」
這死巷三面磚牆都砌得很高,像是特意形成天井的樣式,既是條死巷,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,實在突兀得惹人猜疑。透過牆縫寄生出來的扶疏枝葉,篩下了點點光線,可略微看清牆
面佈滿潮濕的青苔,若來路被堵住,在此恐怕插翅也難飛,他們不敢輕忽任何一處,仔細地盤查著...
「塔維多,你看這裏!」尤柳詩發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,藏有一扇同樣長滿青苔,斑駁又破舊的木門,因為色系太相近,加上光線微弱,實在不容易被注意到
「賓果!尤柳詩,妳功力快可以當偵探了」塔維多眼睛一亮,幾乎能確定這是個關鍵入口,他使勁撞了幾次,終於撞開木門,想不到這破舊不堪的木板門還如此堅固呢!
爲了安全考量,只推開足夠一個人身可過的小縫,先後側擠著出去…嗄!這外面果然是『別有洞天』哪!橫在眼前的是一片廣大綠地,前方矗立著一幢二層樓蓋的大宅院,只是有一大半呈現焦黑狀,這裡的景象…以及那氣味…還有從耳旁掠過的風聲...在在讓尤柳詩有股熟悉的心懼...
「尤柳詩,怎麼了?」塔維多似有察覺到尤柳詩的不安
「沒...沒什麼,只是覺得好像來過這裏...」尤柳詩望著那片焦黑陷入沉思
「哈哈哈...美麗的尤柳詩-艾倫史邁爾小姐,我不得不對妳刮目相看了,妳竟然比我預期還要快的找到這裏,舊地重遊感覺如何?」凱雷恩斯金兩手大力拍掌,發出尖銳的笑聲
「舊地重遊?你…喔!我記得了,你是俄羅斯那個…凱雷恩斯金!竟然是你…好卑鄙!那麼,如你所願,我已經來了,快把瑪麗亞姐姐和以薩放了!」尤柳詩經他一點,想起濃煙嗆鼻、槍聲四起、馬兒嘶叫、在黑暗中狂烈晃動奔逃的那一夜,原來綁架她的就是眼前這個小人,據說,攸斯波夫侯爵當年也是栽在他手上,可惡!
「尤柳詩,這人說些什麼?」塔維多雖聽不懂,但可猜測得出他們正以俄語在交涉
「放了?那得看他們值不值得放了!」凱雷恩斯金露出貪婪的賊笑
「哼!你要的『東西』就在這裡,現在可以放人了嗎?」尤柳詩將精緻雕鏤木盒舉起
「哇!真是雕工精美啊!可惜我對那空盒沒興趣…」凱雷恩斯金捂著下巴說
「當然,這裡面裝的可是能開啟千萬盧布財產的鑰匙,不只是精美而已...」尤柳詩慢慢地打開木盒,顯露那把非比尋常的鑰匙
「啊...果然,快!快給我!」凱雷恩斯金的雙眼瞪得老大,像要噴出火似的
「給你?那也得看看值不值得給呀!」尤柳詩迅速蓋上盒子,詭譎一笑
「好,把人帶出來!」凱雷恩斯金喝令一聲,只見雙手遭反綁的瑪麗亞及以薩各自被兩個驃形大漢押出屋外,太陽穴被槍口抵著
「啊...以薩,瑪麗亞姐姐,你們還好吧?」尤柳詩著急的要奔向前,卻被塔維多拉住
「尤柳詩!妳怎會在這裡?塔維多你怎會把尤柳詩帶來這麼危險的地方?快帶她走!」瑪麗亞憂心的呼叫
「尤柳詩,他們有沒有對妳怎樣?」以薩繃緊神經追問,極力要掙脫桎梏,恨不得即刻飛到愛妻身邊保護她
「吵死了!有完沒完,給我閉嘴,呸!」那大漢不由分說地給了他兩記飽拳,以薩吃痛地彎下身來
「住手!住手!」尤柳詩拼命大喊,見以薩再次為她被揍心就好痛...
「尤柳詩,別衝動!」塔維多冷靜地抱住她
「呵呵...多麼伉儷情深呀!很訝異吧!就算妳受層層的保護,我還是能讓妳乖乖的就範,這叫做『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』,哈哈哈...」凱雷恩斯金得意的狂笑
「先放了他們,這把金庫鑰匙就是你的!」
「哈!妳當我是三歲小孩嗎?沒有妳本人在,這把鑰匙根本就形同廢物...」
「那你想怎樣?」
「嘿嘿...恐怕得勞動妳的大駕,等打開金庫拿到這筆財產,自然放妳回來夫妻團圓,我也是有成人之美嘛!」凱雷恩斯金射出邪惡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
「尤柳詩,妳千萬不能答應任何條件,聽到沒?啊!」以薩雖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,但從他們交涉的神情看,尤柳詩正被威脅著,他必須大聲阻止,可又旋即被補上一拳!
「停!別再打了!你先放了他們,我就跟你走,絕不食言!」尤柳詩只期盼能換得以薩及瑪麗亞姐姐的安全
「可以!不過...妳得先過來」老奸巨猾的凱雷恩斯金撚起那討人厭的八字鬍說
「我不信任你!」
「好吧!爲表示我的誠意...先把那個女的給放了!」凱雷恩斯金挑了挑眉,喝令放人
瑪麗亞被用力地往前一拍,幾乎是踉踉蹌蹌的跌了過來,塔維多即時奔向前扶住她的身子
「塔維多...」瑪麗亞如抓住扶木般地緊攀著塔維多的脖子啜泣
「現在,可以請妳過來了嗎?尤柳詩小姐...」凱雷恩斯金眼神透出陰森得讓人渾身不舒服的邪意
「呵!不會吧!要我帶著鑰匙過去,而你卻只放了一人,這交易顯然太不公平了!」尤柳詩爲救得以薩,只得放膽的與凱雷恩斯金繼續斡旋著,一旁的塔維多不解他們談話的內容,雖心焦萬分但也只能強自鎮靜,一來爲安撫已臨崩潰邊緣的瑪麗亞,二來眼神不斷掃射四周,尋求有力的支援
「說的有理,其實一旦達到目的,留這個人也是累贅,不過...」凱雷恩斯金邪眸一沉,突然舉起手槍朝以薩『砰!』射出一槍!
「啊!不要!」尤柳詩、塔維多及瑪麗亞同聲驚叫,所幸子彈只穿過他耳旁
「哎呀!我的槍法真差,只怕我下一槍不知要射中哪裡呢?」凱雷恩斯金故意對著槍口的煙硝吹氣,漫不經心地扣板再瞄向以薩
「尤柳詩,別管我!我寧死也不願妳受威脅,塔維多求求你快帶她離開這裡...快!」以薩痛恨自己的無能,讓尤柳詩一次又一次的身陷險境卻護不了她,他只能聲嘶力竭的呼喊
「塔維多...我求你...快帶尤柳詩走...」瑪麗亞淚流滿面哭喊著
「尤柳詩小姐,我可沒什麼耐性繼續觀賞這齣天倫死別劇…」凱雷恩斯金眼神一狠,板機連扣兩槍直射向以薩『砰!砰!』
「啊!」以薩痛叫一聲,左膝瞬間血流如注
「不要啊!夠了,夠了,我過去就是...」尤柳詩無法再承受那錐心之痛,她奮力甩開塔維多的手,咬著牙走向前去
「尤柳詩,不行呀!可惡!這賊人...」塔維多拉不住尤柳詩的決心,而瑪麗亞又呈半昏厥,簡直教他心急如焚!
尤柳詩一過中界線,即被反扣雙手,那金庫鑰匙盒馬上落入凱雷恩斯金手裡,他打開拿起那把細緻的鑰匙,貪婪眼神射出驚嘆的光芒,忘我似的狂笑不已!
「凱雷恩斯金,現在請你遵守承諾,放了以薩!」尤柳詩急切的要求
「哈哈哈!當然,我說到做到!」凱雷恩斯金手一揮,那驃形大漢故意使勁一推,以薩幾乎是跪趴在地上
「以薩!」塔維多趨向前攙扶起他,隨即抓住瑪麗亞送過來的裙布,猛力往以薩的膝腿間捆了幾圈先求止血…
「尤柳詩...妳不能...」以薩還企圖轉身去救尤柳詩,硬是被塔維多強行拖住
「哇!果然是張美麗細緻的臉蛋呀!想必在這襯衣之下的姣好身材,將更令人銷魂吧!」凱雷恩斯金用手槍挑弄著尤柳詩微敞的襯衣胸口,淫慾的眼神令人作噁
「呸!卑鄙小人,你想幹什麼?」尤柳詩羞憤地吐了他一口口水
「哈!反正在妳眼中,我就是個小人,既然...」凱雷恩斯金抹了一下臉上的口水露出賊笑,一手扣住她的後腦,一手用槍再去撥弄她的襯衣,望著尤柳詩因憤怒、驚懼而微張的美唇,模樣可真是誘人,無怪乎這幾個男人甘願為她賣命,如果能一親芳澤...
「你...別靠過來...我...」尤柳詩極力的別過臉去,可是整個頭被他扣住了,情急之下...
「唉呀!好痛…妳竟敢...」凱雷恩斯金下體突被狠狠一踹,痛得唉叫,一旁抓住尤柳詩的大漢忍不住笑出聲來,心裡還大喊讚!這趁人之危的色胚,實叫人看不起,活該受點教訓,反而有些佩服這女子的膽識呢!
「可惡!你這流氓,放開她!」以薩見愛妻受凌辱,痛不欲生
「以薩,你冷靜點!對方的槍正抵著尤柳詩的胸口啊!」塔維多得控制以薩的情緒,因為他眼角已瞥見救援警察漸次埋伏過來了
「赫!妳這女人…有個性、夠潑辣!真叫男人又愛又恨,等我完成大業,再好好與妳溫存,不過現在妳可是我的王牌...」眼尖的凱雷恩斯金也已發現有埋伏,手槍拿高對準尤柳詩的額頭喊話「既然來了何不現身,難道德國人都這麼孬種嗎?」
「凱雷恩斯金先生,德國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,反倒是你這位前俄羅斯勞工革命時響鐺鐺的大人物,卻使用不正當的手段來挾持人質,恐怕有辱貴國的國格吧!」即時出現的國家警察總算在這緊要關頭搬來救兵,來此之前他也對這號人物做了些了解,更慶幸本身還會點俄羅斯文,才不被這小人佔了便宜
「哼!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解救面臨四分五裂的祖國,何況這筆龐大財產本來就屬於俄羅斯,我不過取回來而已,有什麼不對?」凱雷恩斯金大言不慚的說
「呵呵!是嗎?恐怕你是爲了個人的私利才正確吧?你假勞工革命之名,卻又暗中與資本家勾結,說來你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,否則在俄國十月革命時,你不會棄冬宮而如過街老鼠四處竄逃,你欺騙群眾的無恥言行早被人所唾棄...」一個帶著嘲諷、憤怒的聲音從罩著全黑的斗篷裏嗤鼻而出!這聲音…
「你...你是...不!不可能!你們...妄想用這套來唬我放人,哼!我不會上當的...」熟悉的語調令凱雷恩斯金不覺全身起雞皮疙瘩,不相信那個人...竟會陰魂不散,但臉色仍漸呈死灰
「既是如此,又何必發抖呢?盜賣人民的信任、犯瀆祖國的榮譽,看來道貌岸然的凱雷恩斯金,果然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!」黑色斗篷突然被憤力向上扯拋,凌空飛落一旁,特有的亞麻色長髮下,射出一道足以致人於死的銳利光芒!
「你...真的是...亞烈克森-宻海洛夫...怎麼可能...?你…早應該在十月革命前就死了...」冷酷無情的凱雷恩斯金此刻竟嚇得魂不附體…
「那麼...讓你失望了,也許是神眷顧我對祖國的一片熱忱,命我延續這條殘命,就是要來收拾你這心口不一的大奸賊,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?」克勞士歷經風霜的冷峻臉孔如同手上那把配槍,堅而不摧地向著這惡人!
「呼…別說得這麼好聽,你們布爾什維克派打著勞工名號革命,還不是爲了推翻帝制以取得政權,反正是換湯不換藥嘛,當初要不是你太過死腦筋,也許我們會成為很有力的合作搭檔呢!」不愧是具蛇蠍之名的凱雷恩斯金,驚嚇之餘,馬上力圖鎮靜,畢竟他手中握有的是尤柳詩-艾倫史邁爾這張王牌,面對眼前的幾個男人,他有足夠的自信,何況他也有自己的人馬,沒什麼好怕的...
「哼!像你這種出賣祖國同胞的卑鄙小人,也配得人相信嗎?」克勞士冷哼一聲
「哈哈哈!!至少目前我有一群目標相同的同胞共同奮鬥著,而你...亞烈克森-宻海洛夫卻落魄到要仰仗德國人的鼻息,才能與我對抗!真是可悲...」凱雷恩斯金神態囂張的大笑
「是嗎?你以為每個人都失去正確的判斷力嗎?你以為每個人都與你一樣喪失天良嗎?你應該回頭看看真正爲祖國奮鬥的俄羅斯同胞們!」克勞士泰然若定的說
「什麼?你說什麼?這...!」凱雷恩斯金猛回頭,發現由老大克爾烈夫為首的多數人槍口都轉向他,顯然已改弦更張靠向亞烈克森-宻海洛夫那邊了
「凱雷恩斯金,其實你為了達成奪產目的而不斷在利用我們,我早心知肚明,不想拆穿你虛偽的面具,就是在等候你露出馬腳的時機,不料你竟卑鄙到只爲私利而背叛祖國、殘害自己的同胞,今天若不是亞烈克森-密海洛夫來找我澄清真相,我還不知要與你同流合污到幾時,現在你該爲自己的罪行向千千萬萬被你所欺騙的人民百姓謝罪!」體型比一般高大粗壯的克爾烈夫握緊雙拳,憤怒的斥責!
「啊!…」正為這一觸即發的僵促局面感到無比憂心的尤柳詩,一失神被凱雷恩斯金架起脖子,並抵住槍口,旁邊那壯男則被一腳踹開了
「嘿嘿!不過,我可不是單打獨鬥喔!亞烈克森-密海洛夫當面對心愛的女人...你大概不會想看到這張美麗的臉蛋開花吧!我是無所謂啦,反正有美人相陪,死也無憾!」凱雷恩斯金見情勢大逆轉,現在唯一能保他全身而退的,就是這張王牌了,他雖額上冷汗直冒,卻仍有十足的把握,他確信眼前這男的涉情太深了!否則當初…
「克勞士!不要!你不能開槍!」不能!不能!不能再讓尤柳詩的生命受威脅!以薩用盡僅有的力氣喊求著...內心更是撕裂般痛苦,他好恨自己!他是這麼無能為力去保護心愛的人,難道尤柳詩終究還是需要克勞士的拯救嗎...?
「哎呀呀!這樣的美人死在槍下,不知有多少男人要心碎了...這樣吧!讓我平安離開這裡,也許我會還給你們一個完整的美人兒,很公平的交易,怎麼樣呀?」見以薩拼命維護的樣子,凱雷恩斯金更加斷定手上這女子的價值了,信心更加滿溢的打起哈哈!
砰!就在凱雷恩斯金自鳴得意的同時,平地一聲槍響,劃破了對立的僵局,他隨即吃痛地單腳跪地,定睛一看,小腿噴出一股血注,急忙用手捂住傷口,卻讓...
「尤柳詩,快跑!」克勞士在眾人尚未回神時大喊
「嗄!」尤柳詩即刻轉身欲逃
「喔...可惡!想逃!沒那麼容易...啊!」凱雷恩斯金不可能在這四面楚歌的情況下,再放掉這唯一的護身符,他奮力起身迅速抓住尤柳詩的手腕,但腳的巨痛卻令他只能勉強站立,尤柳詩趁機用力往前亂踹,無意地正中傷口,凱雷恩斯金再次跪地不起,尤柳詩掙脫他的鉗制後,立即向前奔跑!
「可恨!我凱雷恩斯金得不到的,任何人也別想得到!」凱雷恩斯金咬牙舉槍瞄準尤柳詩的背影,沒命地連續發射!『砰!砰!砰!...』
「不要!啊...」瞬間射出一條人影包覆住尤柳詩,承接無情子彈的攻擊,危急下依然一手護住她的頭,一手攬腰...往前將她撲倒在地!
頃刻間,所有人如山洪爆裂,向中間衝擊而來,壓制住在慌亂中已被踹得奄奄一息的凱雷恩斯金,然而…面對眼前更殘酷的影像,無不錯愕驚嘆!克勞士背部連中三槍,血流如注,最慘的是一槍在左後胸,而一槍在腹腔...
以薩奮力推開塔維多往前摔了過去,傷重的他只能在地上攀爬...而瑪麗亞當下接受不了事實,瞬間暈倒在塔維多懷裏...
眾人七手八腳的怎麼也止不住血流,而克勞士自知已到彌留之際,舉起抖動的手示意停止無謂的急救,此刻的他已感覺不到傷痛了...
「不!不該是這樣的...克勞士...別...別對我開這種玩笑...我再也無法承受...你...起來...告訴我,這一切都是騙人的...起來!你起來!」尤柳詩完全失控的嘶吼著
「尤...柳詩...」克勞士在與死神的拉拔中,那手仍在揮舞著,像在找尋著什麼...
「尤柳詩!快!妳的手...」塔維多將尤柳詩的手交給了克勞士,現在唯一能為這相交二十年的摯友所做,就是如此而已...
「克...勞...士...為什麼...?你為什麼…?嗚…」無力地頹跪在一旁的尤柳詩,不斷的搖著頭,任憑那潰堤的淚水甩蕩...
「尤柳…詩…與其叫我眼睜睜看…看妳受到…槍傷,不如…讓我代妳…受死…呼!別...哭...這淚水...呼呼!會...會教我走...走的不安...心...呼!對...不起!我再也…保護不了…妳了…曾經無情地拋...下妳!都是因為…太愛妳...呼呼...真的好愛妳...呼呼...呼...尤柳詩...妳...呼呼...」克勞士手指劃過這佈滿淚水的嬌顏,用盡生命獨剩的力氣,再次向這一生不悔的愛告白,因為他知道永遠不會再有機會了...
「不要再說話!求求你...你現在不能再說話了...」尤柳詩串串珠淚滴落到克勞士的臉龐及胸前...
「尤柳詩...呼呼!...妳...還...還愛我嗎...?嘔!」克勞士口中已開始嘔出血來
「啊!你停下!別再講了...」見那一口接一口的血嘔了出來,尤柳詩心痛如麻,慌亂地用手去捧擦著...
「...呼...尤柳...詩...回答...我...嘔!呼...妳...愛我嗎...?…」克勞士不理會她的阻止,因為他非常清楚,生命不會再有奇蹟了...
「愛!愛!是的,自聖賽巴斯汀學院相識至今,我都是愛你的!你說過不再離開我,你不能違背諾言,克勞士!克勞士...」尤柳詩已無法承受地哭倒在克勞士的胸前...
「對...不起...是我...呼呼...無能的...愛...讓妳受盡...折磨...嘔...呼呼...願...願來生能...回...報妳....嘔!...可以...給我一...個...最後的...吻...嗎...嘔!啊...」克勞士期待用今生最後的一口氣,來換得摯愛最後的吻別...
「啊...克勞士...」尤柳詩毫不猶豫地將朱唇俯向克勞士溢滿鮮血的唇口,輕輕啜吻著...
「喔...我的愛...嗯...」克勞士以抖動的手攀住尤柳詩的後頸良久...然後...慢慢地闔上雙眼,手也從金黄如絲的秀髮上滑落...尤柳詩,我的愛!別了…請記得這今生最後的一吻,將是我來生追尋妳的...愛的印記!
「啊...」尤柳詩撫著克勞士滿足安祥的面容,輕輕為他拭去嘴角上的血跡,出乎意外的平靜,獨讓淚水無聲的流瀉,彷彿在回應著他不悔的承諾...在來生...
周遭的人無不為之哽咽唏噓…遠處怒放的冬薔薇,乍時猶如吸血鬼張開鮮紅欲滴的血口,正朝著這對逃不出『窗』宿命的悲戀情人,發出嘲諷般的勝利呼聲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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