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以薩住處──
房間內,尤柳詩擰了熱毛巾,小心地爲以薩擦拭,瞧他全身多處瘀傷不說,兩隻手都快被紗布覆滿,最嚴重的莫過於頭部的傷口了,雖包裹了一圈又一圈的厚重紗布,前額大塊紅漬似還滲著鮮血...
「嗯...還疼嗎...?」尤柳詩手指輕撫著他額上的傷,真的很過意不去
「經過妳的手療,現在不疼了...」以薩凝望著她微笑說
「我又不是醫生,哪能治療呢!都傷成這樣了,你還笑得出來...」尤柳詩用毛巾輕甩了一下轉身要走
「唉喲!痛啊!」以薩見她欲走開,故意驚叫一聲
「啊...對不起!我是不是打到你了?我不是故意的,快讓我看看哪裡在痛...?」尤柳詩緊張地彎腰檢查他的傷處
「這裡...」以薩指著自己的心,黑眸中透著她慌張的神情,一股暖意油然而生
「哼!這時候你還使壞,我不理你了...」尤柳詩嘟起嘴,真的拿起毛巾要走,卻被以薩一把抓住纖細的手腕
「尤柳詩,別走!昨兒一整天,我真的想妳想到心痛...」以薩癡情低訴
「...對不起!讓你擔心了...」尤柳詩坐在床沿,俯身過去在他左胸印上一吻
「還有...這裡,因為思念過度而痛...」以薩又指著自己的唇滿是期待
「喔...這裡痛可麻煩了,上了藥卻不容易貼紗布,讓我想想怎麼包紮...」尤柳詩狡詰的說
「...上藥?紗布?嗯!我...不是這意思,我是說...」以薩語結,本藉機要求一吻的,沒想到反被捉弄了
「那麼...整個包覆起來,可能好得更快,就像這樣...」尤柳詩見他張口結舌的模樣,內心不覺偷笑了,隨即送上深深的吻,以薩趁勢將她拉進自己的胸膛,一手抵住她的後腦,任絲綢般的金髮滑過手指,舌尖搶進入口尋蜜,啊...多令人陶醉又懷念的香吻...以薩如癡如醉,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尤柳詩背上開始游移
「嗯...喔...以薩...嗯...」如此深吻及指尖的觸動,挑起尤柳詩身心一股躁熱,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
『叩!叩!叩!』一陣敲門聲...
「啊...以薩...你聽!」尤柳詩輕推開了以薩的擁抱
「這時候是誰?」
「會不會是塔維多?我去開門...」尤柳詩在想
「等一下!我去開!」以薩馬上聯想起那群惡霸,他吃力的起身
「以薩,你受著傷不方便,躺著吧!我去看看,別擔心,是陌生人我就不開!」尤柳詩幫他坐起身,故作輕鬆地眨眨眼
「叩!叩!叩!尤柳詩在嗎?快幫我開門!」
「噢!原來是瑪麗亞姐姐...」尤柳詩卸下不安的情緒,馬上旋開門把
「尤柳詩!妳還好嗎?快讓我看看...妳這孩子可教我擔心死了!」瑪麗亞拉著她東看西瞧的,內心既驚喜又焦急
「我很好!塔維多應該有告訴妳呀,實在不用勞煩妳又跑來...」
「還說呢,我剛剛才罵他一頓,這麼嚴重的事竟然瞞著我,太過分了!」瑪麗亞很不諒解塔維多瞞她克勞士回來的事
「塔維多...?」尤柳詩看著旁邊一進門都沒說話的他
「我只是說妳才歷劫歸來,又要照顧以薩,明天再過來看妳而已,就被罵翻了...」塔維多聳聳肩表情無奈又無辜
「我不管!最近發生那麼多事,尤柳詩絕不能再住這裡了,現在妳就跟我回史邁爾家...」瑪麗亞堅持帶尤柳詩回去
「瑪麗亞姐姐,這時候我怎能放著以薩不管而離開,何況我是他的妻子,必須尊重他的決定」尤柳詩冷靜的說
「尤柳詩,妳不能再固執,妳可知道那些人全是衝著妳來的,留下來絕對有危險,我不能再讓妳冒險了!塔維多,你倒也說說話呀!」瑪麗亞了解這妹妹性情剛強,不容易聽勸,但這回可是牽涉到生命安危問題,她自然也不能妥協
「我... 瑪麗亞,我也覺得要尊重一下以薩的想法...」塔維多有些為難,這攸關男人的自尊,尤其是以薩那堅持不求人的牛脾氣
「我贊成!」以薩扶著牆壁緩慢移步
「以薩...你怎麼起來了,我不是叫你...」尤柳詩趕忙靠過去扶他,塔維多也趨前幫忙
「尤柳詩,我沒關係,我要妳現在就和瑪麗亞姐姐回艾倫史邁爾家去...」以薩認真的說
「不!我不能只想著自己的安危而丟下你,況且你是爲了我才身受重傷的,我豈能棄你於不顧,除非...你跟我一起搬回史邁爾家」尤柳詩很清楚以薩的志氣,但如果顧及我的安全,他會答應的,就算我離開這裡,他依然會放心不下...
「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,既能保護尤柳詩,又能照顧到以薩,夫妻不要分開最好!」塔維多其實就是在等尤柳詩開口,這一來以薩絕對會接受
「是啊!我竟然沒想到,就這樣了,以薩你覺得如何?」瑪麗亞開心的說
「啊...這...好吧!只是要麻煩你們了...」以薩看著尤柳詩鼓勵且肯定的眼神,啊!只要能保護她的安全,不管去哪裡,我都願意...
「既然這樣,那就先收拾重要物品,其餘改天再過來帶了,尤柳詩...」瑪麗亞催促著
「好!那你們等等,我這就去整理...」
尤柳詩先是將以薩正在擬的講義、曲目、作業...全部收入公事包,打開櫃子隨意拿了些貼身衣物放進皮箱,再找一些...嗯!這是...『史塔第伐利』小提琴...尤柳詩輕撫著琴蓋,拿出小提琴,手指緩緩地滑過琴身,在銘刻處停住...!這曾經是在自己失去母親,人生處於最脆弱、最低潮時,給予自己最大依靠及安慰的小提琴,就彷彿克勞士在身旁給她活下去的力量一般!可是,當我滿懷希望帶著它踏上白雪紛飛的北國俄羅斯,卻在一陣慌亂的槍戰中遺失了它,雖然輾轉數年又離奇地回到我的手上,但如今...我已失去擁有它的資格了,唉...就像那段轟轟烈烈以生命相許的愛戀,不管兩人的心如何緊緊相繫,也終敵不過『窗』的悲劇宿命,克勞士中彈落河,而我成了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...
昨天那美好的重逢...就當作是天上人間的一場幻夢,前生緣淺,來生再續,現在我是以薩-范斯海特的妻子,應全心全意愛著我的丈夫,逝去的就讓它隨風飄散吧!
尤柳詩在小提琴的銘刻處輕印上一吻,放好並蓋上,最後一次深深的抱住它,再見了...那年少的青春幻夢....然後放回櫃子的原位,也許今生...罷了!重重地噓了口氣,拿起皮箱及公事包,頭也不回地走出門...
馬車上,瑪麗亞已等候多時,她幫忙尤柳詩提起行李...
「咦?塔維多和以薩呢?」尤柳詩上了馬車卻不見他們,好奇的問
「喔!以薩說有重要東西未拿,塔維多不放心他的傷,就陪他去拿了」瑪麗亞聳著肩回答
「重要東西?以薩要用到的資料都帶齊了呀!」尤柳詩仔細地翻看,確定有否疏漏的
「尤柳詩,別傷腦筋了,他們不是過來了嗎!」
「不好意思!讓女士們久等了!」塔維多扶著以薩上馬車坐定,很紳士的說
「啊!這是...」尤柳詩驚見被自己放回櫃子內的小提琴,竟在以薩手上!
「嗯...我想人生總有些美好的回憶,還是值得留下來珍藏,尤其是老朋友的情誼,若刻意放掉它,只怕日後會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,所以...」以薩迎向尤柳詩的藍眸微笑著說
以薩知道自己像是在玩火,其實是冒著極大的危險,殊不知他決定這麼做,內心有多麼地掙扎!可是當他想起尤柳詩抱著小提琴,依依不捨的背影,他就明白這小提琴對她的意義有多深,但尤柳詩爲了顧及他的感受,卻願忍痛放下她重生前的最愛,啊...我怎忍心自私地讓她因割捨所愛而遺憾終生...我愛她!不就應該包容她的全部嗎?就讓這小提琴自在地存在我倆生活中,啊!天地可證,我必將愛她所愛...
──公園內──
「塔維多,上次尤柳詩被擄走事件,已經引發凱雷恩斯金這邊的內鬥,也讓他們與布爾什維克派算是正面宣戰,但這段時間,雙方又都暗兵不動,據我對凱雷恩斯金的了解,他絕不會就此放棄俄皇這筆龐大的遺產,所以必然又在策劃什麼陰謀,我們要特別留意!」克勞士臉色沉重的說
「嗯...至少目前尤柳詩在此還算安全,我相信這場遺產爭奪戰會不斷在進行,其實最近史邁爾家附近也偶爾有神秘客出現,我會盡全力保護好她的...倒是你,身分已曝光,立場將更為難了...」塔維多難掩擔憂
「紙終究包不住火,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我現在要做的,就是剷除對尤柳詩最具威脅的凱雷恩斯金,我絕不容許他因一已私利,再去傷害別人,甚至危害到祖國的榮譽!」但每想到尤柳詩最後選擇以薩而離去,一顆心就像狠狠被撕裂開來,克勞士痛咬下唇,神情異常難過
「唉!世事的變化,常不如預期,如有必要的話,我會請警方協助的,這邊你就不用太擔心了,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!」塔維多很珍視這位好友,見他如此壓抑自己的痛,卻是愛莫能助,奈何感情之事無道理可言,一切抉擇在於當事人啊!
「千萬別打草驚蛇了,凱雷恩斯金妄想利用這次機會大翻身,再展現他的政治野心,他是非達目的絕不輕言罷休的,不知道又會耍出什麼詭計,我必須盯緊他,至於個人安危,我早置之度外了...」克勞士抹去唇上的滲血,重重呼了口氣,表現豁達的說,因為消滅這惡賊,不僅是爲尤柳詩、也是爲自己,更是為了祖國俄羅斯…
「放心!我會視情況決定,其實目前也不需我去警局備案,之前那位國家警察在柏林協助救了尤柳詩後,瑪麗亞基於感激也不再討厭他,現在反倒成了史邁爾家的常客了,我想他會很樂意支援的...」塔維多故作輕鬆狀
「總之,明的靠你,暗的有我,我們裡應外合,一定要除去凱雷恩斯金這威脅,至於布爾什維克派主要是針對流亡在外的俄國王公貴族,一旦確定尤柳詩的身分,他們就會放手!」
「這麼說,你具貴族的身分不就危機重重了...」塔維多再次眉頭深鎖
「我有革命背景,曾經也是布爾什維克派的成員,應不是他們主要的剷除目標,況且...現在尤柳詩有了以薩-范斯海特夫人的身分,將不會受到任何牽連...」克勞士眼眸垂下,十分落寞的說
「原來如此,所以你才毅然放開尤柳詩...克勞士,你...」塔維多不知要如何安慰這位老友
「緣深緣淺?一切交由神來安排,我得走了...」克勞士一貫瀟灑揮禮而去,而這顆心卻滴著血,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...
──艾倫史邁爾家──
餐廳內,尋常的用餐時刻,但今天的氣氛明顯地有些不尋常...
「瑪麗亞姐姐、塔維多...很抱歉,我有明天課程的講義要整理,先行離席,你們慢用!」以薩拿下餐巾,欠身離開餐廳,完全不看尤柳詩一眼,這更是不尋常了...
「尤柳詩,這是怎麼回事?打從你們一進門,以薩的臉色就不太對勁,在學校發生什麼事嗎?」瑪麗亞小聲的問著
「我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!我也懶得理他...」尤柳詩悶悶的回答
「學校這時應正忙著嘉年華會的演出活動,是學生們太投入而誤了課業,以薩不高興嗎?」瑪麗亞依常理推論說
「跟嘉年華會或許有關,但以薩也是過來人,應該不會為此生氣,妳說是不是?尤柳詩」塔維多畢竟老成,凡事觀察入微,他帶著打趣的口吻問
「我...不知道,反正他就是無理取鬧!」尤柳詩鼓著腮幫子說
「搞了半天,是你們吵架啦?以薩對妳向來包容備至,除非妳做出什麼太過份的事,否則他不會...」瑪麗亞質疑的問
「嗄!瑪麗亞姐姐妳怎麼幫著外人說話...」尤柳詩一付不依的模樣
「呵呵... 瑪麗亞說的不無道理,但也得給當事人申辯的機會,尤柳詩妳倒說說看!」塔維多點點頭說
「怎麼連塔維多你也護著以薩,這太不公平了!明明只是擔任格琳希德公主的鋼琴系學生今天請假,身高差不多的關係,學生會長拜託我試穿一下戲服,我不小心踩到裙擺險些跌跤,多虧霍夫曼老師扶了我一把,以薩看到了硬說他對我不禮貌,還找人家理論,我生氣說了他一句而已,誰知道他就...」尤柳詩百般委屈的敘述原由
「哈哈哈...!尤柳詩,你不知道男人吃起醋來,有時是會失去理智的,以薩是個悶葫蘆,只要妳溫柔兩句,他就全溶化了...」塔維多一聽,馬上知道問題所在
「原來如此,尤柳詩,那妳就快過去吧!」瑪麗亞笑著催促著這個被以薩百般寵溺的妹妹
「不要!哪那麼多醋好吃的,又不是女人...」尤柳詩嘟著嘴說
「不管怎樣,夫妻總要有一方退讓一步,何況以薩是因為太愛妳才吃醋的...」瑪麗亞笑著
「才不是呢!自從我答應幫忙霍夫曼老師協辦這次的嘉年華會,以薩就一直生悶氣到現在,他根本不信任我...」尤柳詩感到難過,愛不就是要互相信任對方嗎!以薩卻...
「尤柳詩,我想妳誤會了,以薩不是不信任妳,而是有了上次慘痛的經歷,他真的擔心,尤其像嘉年華會的場合,危險是很難預估的...」塔維多正色地說出問題的癥結點
「是這樣啊...」尤柳詩似乎也有所感受
「知道了吧!尤柳詩,別再任性了,去跟以薩好好說,走啦!真是兩個長不大的孩子...」瑪麗亞推著尤柳詩出餐廳,搖著頭抿嘴而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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